导语

众所周知，多车道高速公路外侧大型车流量大，导致内侧车道的车辆观察路侧标志和变换车道的难度增大，故单向3车道及以上的多车道高速公路出口匝道区域交通事故高于普通路段，尤其是车辆突然减速或变换车道引起的追尾事故。上海市相关部门通过对辖区事故数据的比对分析后发现交通事故总量和死亡人数总量70％都集中在高速公路出口500米范围内，其中绝大部分是由于出口区域交通标志不醒目、早晚逆光、前车遮挡等导致驾驶人在出口前分心驾驶、紧急刹车、变道、倒车、停车等危险驾驶行为造成的，并且在出口500米范围内的事故中又有70％发生在夜间。基于此，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交警支队（以下简称“浦东交警支队”）提出“大黄蜂组合”的交通事故防范体系，并安装“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大大降低了交通事故量，道路交通安全得到了有效改善，供大家参考借鉴。

一、多车道高速公路出口典型问题分析

1、换道距离增长、冲突点增多

多车道高速公路行车道数量多，驶离高速公路的驾驶人需要换道的次数增加，使得交织长度增长，冲突点增多，造成碰撞事故多发。

2、驾驶人未能及时获取道路信息

存在货车遮挡路侧标志及东西走向的高速公路出现逆光现象，标志内容识读困难，驾驶人出现短暂犹豫或错过高速公路出口，甚至导致停车或掉头等危险驾驶行为，存在严重交通安全隐患。

3、高速公路出口方向感不佳，夜间视距视区不足

夜间道路视觉环境差，驾驶人长时间行驶容易产生疲劳感，出现分心驾驶，对出口信息把握不准确，导致驾驶人发现出口位置过晚，没有充足时间完成出口路段的驾驶任务。

4、车辆主动开灯率不够

许多驾驶人黄昏时段或小雾天气等亮度略差环境下没有打开车灯驶行的主动意识，习惯根据路上其他车辆的开灯情况而决定是否开启车灯，驾驶人存在从众心理且缺乏相应的开车灯提示引导信息。

5、出口三角区诱导效果不佳

目前我国高速公路出口三角区鼻端处的标志杆及护栏视觉刺激较弱，未做到重点区域高度识别并诱导驾驶人顺利轻松驶出高速公路。

6、道路动态信息传递不足

在发生交通事故情况下，后方车辆不能及时获取前方道路动态信息，难以及时减速和换道，易造成交通拥堵及二次事故。

二、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

“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设计主要是通过在立交出入口区域设置一系列交通控制设施、视线诱导设施等交通工程设施，利用光和颜色的对比度和差异性对驾驶人进行道路交通环境信息的提醒、预告和警示，达到保证驾驶人安全、高效通行的目的。“大黄蜂”路政施组合设计主要由图1的几部分组成。

图1 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

▲“蜂眼”——出口黄闪警示灯，由一个或两个黄闪灯组成。

▲“蜂足”——在出口附近，针对东西向早晚逆光问题，分设出口地面路名指示标识。

▲“蜂牙”——利用有源车道指示器（500m/道），提示驾驶人了解路况，及时变道。

▲“蜂翼”——可变信息板，发布如“出口事故高发注意礼让”“黄昏请开近光灯”“阴雨天请开近光灯”等信息。

▲“蜂尾”——出口标志立柱设黄黑相间的反光膜，出口波形梁护栏钢板设反光膜。

▲“蜂背”——桥梁、坡道、弯道两侧护栏、隔离处设置反光警示设施及连续线形诱导标志。

▲“蜂头”——中、远距离路径导向。

▲“蜂须”——匝道入口开放、关闭指令。

▲“蜂穴”——有针对性地提高出口灯光亮度。

1、“蜂眼”——黄闪警示灯

在高速公路出口区域的路侧和出口鼻端的标志杆上设置黄闪灯。对于多车道高速公路，出口道路较宽且交通流量较大的地方，可能需要设置多个黄闪灯，以提高警示效果。黄闪灯可保证驾驶人在约一公里外可视，能够吸引驾驶人的注意力，提高驾驶警觉，提醒减速慢行。黄闪灯在夜间或恶劣天气条件下，能够通过闪烁的光亮提高可见性，帮助驾驶人更容易察觉出口的位置。浦东交警支队在高速公路出口立柱上安装太阳能黄闪灯，这些黄闪灯高于4米，夜间远在1公里（36s行程）外就能让驾驶人准确辨别出口位置，应用效果如图2所示。除了上海浦东，广州交投高速运管对其管辖的广河高速、增从高速的35个互通立交出口进行了改造，在高速出口鼻端处（高速主线和匝道分流处的末端区域）增设了警示灯、同步黄闪灯、防撞沙桶，利用频闪灯光、激光光束对驾驶人视觉进行刺激，加强出口警示。此外，还在出口钢护栏处增设反光膜、圆形反光标、猫眼灯及加密导流带道钉，提升夜间出口路段诱导，缓解驾驶人疲劳。这些改造后的出口路段，通过与智能预警干预系统、高音喇叭等远程实时喊话设备的联动，形成了长约500米的“声光触”防疲劳干预圈，全方位警醒驾驶人在出口路段注意安全驾驶，有效减少了交通事故的发生。改造后2023年上半年辖区夜间交通事故同比去年下降22.66%，交通事故预防成效显著。

图2 高速出口的黄闪灯

2、“蜂足”——地面路名指示标识

浦东交警支队在一些高速公路的出口前700米（25.2s行程）、500米（18s行程）、300米（10.8s行程）处，分别设置了“4、4、2”组黄白相间的地面转向箭头和相应的路面文字，不断提醒要下匝道的驾驶人，距离匝道口已经不远，可以提前变道，如图3所示。配合出口预告标志使驾驶人清晰了解出口道路信息，引导车辆及时分流到不同车道，从而减少交通拥堵，提高通行效率。预告标志及路面文字标记多次提醒和引导驾驶人进行变道，让驶离车辆拥有充足的变道时间。

太阳光线的变化对驾驶人的视觉影响较大，尤其面对高强度的阳光，驾驶人视力下降，甚至失去对道路环境的辨识能力。这时候即使设置交通标志提醒，但过强的背景光会导致标志牌识别障碍，或者道路前方有大车遮挡，驾驶人很可能忽略或错过指示。地面上的黄色提醒箭头，不但避免逆光干扰，也更加醒目。因此设置路面的文字标记可以防逆光、防右侧车辆遮挡，也符合驾驶人在强阳光下更加关注路面的注视需求，有效解决因逆光造成标志信息获取困难的问题。

图3 地面路名指示标识

图4 地面路名指示标识应用效果

在S20五洲内圈出口没有应用地面路名指示标识，只设置了蜂眼（黄闪灯），出现很多车辆走到出口再倒车回来，再次走到主线上的情况，3年累计出现3079起高速倒车事件。相比之下，在S20五洲外圈出口设置有蜂足（地面路名指示标识），3年累计出现1095起高速倒车事件，倒车的危险事件远远低于S20五洲内圈出口。

图5 地面路名指示标识的应用效果对比

在2011年上半年，浦东交警支队在2个事故高发的区域，通过增设黄闪灯和地面路名指示标识对其进行改善。统计外环五洲外圈出口改善前后一百天的事故数量，发现事故数量降低65.2%。统计外环沪东外圈出口改善前后5个月的事故数量，发现事故数量降低73.8%。

图6 地面路名指示标识应用前后的事故数对比

3、“蜂牙”——有源车道指示器

在高速公路上方设置有源车道指示器，可以提供车道的使用情况信息，帮助驾驶人判断哪些车道是可用的，并根据需要选择合适的车道行驶。通过有源车道指示器的设置，可以合理调配车道的使用，提升道路的通行能力和交通效率。当道路上发生交通事故，利用有源车道指示器临时关闭事故车辆所在车道的通行权，引导后方车辆提前换道行驶，有利于对交通流重新组织，改善应急状态的交通组织，从而有效预防二次事故的发生。

高速公路有源车道指示器通常安装在高速公路隧道内或收费站，用于指示隧道车道或收费站车道的开放与关闭状态，但是浦东交警支队在浦东快速路沿线龙门架上设置近200组有源车道指示器。由于很多交通事故发生后，驾驶人并不习惯打危险警报灯、设置警示牌，如果事故路段前有个纵坡阻挡视线，常会引发事故。设置有源车道指示器后，如果出现汽车因事故抛锚，相应车道上方的车道灯就显示一个“红叉”，反之则是“绿色箭头”，让驾驶人提前知道前方是否有危险。

图7 有源车道指示器

4、“蜂翼”——可变信息板

出口预告1km处增设LED可变信息板，根据道路环境和天气状况调整显示内容。驾驶人在道路上行驶长时间缺乏有效信息刺激，易导致安全意识松懈，合理的道路安全提醒可以促使驾驶人提高警惕，清晰认识当前驾驶任务，提高道路的引导功能。据相关调查，部分驾驶人只有在较为恶劣的天气和亮度极低的条件下才主动打开车灯，因此在不良天气下引导驾驶人主动打开相应的车灯，协助驾驶人完成当前驾驶任务尤为必要。LED可变信息板属于吸睛标志，传达信息效果好，能有效提醒和引导驾驶人调整驾驶行为。

浦东交警支队在高速路上设置可变信息板，在黄昏、阴雨等导致视线不清时，发布的是“黄昏请开近光灯”“阴雨请开近光灯”等警示信息，可以让很多不会打灯、乱打远光灯的驾驶人养成好习惯，避免两车交会时刺目的大灯晃眼导致视线不请造成事故。对比这一做法前后10个月的数据，黄昏阴雨开灯率明显提高，滥用远光灯等违法大幅减少，晚高峰时段事故总量减少了17.92%。在出口路段可变信息板发布“出口事故高发，注意礼让”，这一举措可以促使驾驶人谨慎驾驶，减少不良驾驶行为，事故总量降低约13%。

图8 可变信息板

5、“蜂尾”——路侧反光膜

在高速公路出口处的标志立柱和出口波形梁护栏钢板上，可以使用黄黑相间的反光膜进行覆盖。黄黑相间的反光膜具有醒目的颜色和良好的反光效果，能够在夜间或者恶劣天气条件下提高出口标志立柱和护栏的可视性，帮助驾驶人更早地察觉出口处的存在，准确判断并选择车道。护栏上的黄黑反光膜可以凸显高速公路出口区域的道路轮廓，为驾驶人提供明确的道路线形指引，帮助其正确驶离高速公路。

图9 路侧杆柱和护栏设置反光膜

6、“蜂背”——警示诱导标

在高速公路桥梁护栏、弯道护栏可以设置反光警示设施及连续线形诱导标志，如黄黑相间的反光膜、线形诱导标等，反光设施可以在夜间或者恶劣天气条件下反射车辆灯光，警示驾驶人，提高驾驶人对桥梁、弯道、坡道的可视性，帮助其更早地察觉道路情况，准确判断道路走向和行车方向，从而保持车辆行驶稳定，避免超速或者偏离车道的情况发生。

7、“蜂头”——交通信息诱导板

高速公路上方的悬挂式或立柱式标志上设置交通信息诱导板，可采用LED显示屏或者可变信息标志等形式来显示交通信息，诱导板应显示各类交通信息，如前方道路信息、路况提醒、交通管制等，并且可以根据实时路况进行信息更新和调整，帮助驾驶人及时了解道路状况，做出相应的行驶决策，选择更合适的路线，优化交通流量，缓解交通拥堵。上海的一些主要道路和高速公路入城段也布设了较多的交通诱导信息发布设备，丰富了对于局部区域交通诱导的能力，缓解了外环线及市内高架的交通压力。

图10 交通信息诱导板

8、“蜂须”——匝道通行指示器

在匝道入口处的左侧或者顶部设置匝道通行指示器，应显示相应的指示信息，如匝道指向的目的地、车道指示等，可以采用LED显示屏、标志牌等形式来显示通行指示信息，以确保驾驶人能够清晰看到。当匝道上发生交通事故或不能使用时，利用匝道通行指示器临时关闭匝道的通行权。高速公路匝道智能管控系统在沪宁高速公路无锡北枢纽投入使用，通过毫米波雷达对沪宁路主线车流的动态感知，实现对匝道汇入车流的智能预警和信号灯调控，做到间歇性、拉链式交替通行，有效减少无序交织带来的拥堵和安全隐患，实现沪宁路主线交通流的最大化。

9、“蜂穴”——出口照明设备

出口照明设备在出口位置进行照明，确保驶出车辆在接近出口能够明确出口位置。在出口位置设置高杆照明，夜间出口路段亮度高于普通路段，提高夜间出口位置及方向的可视距离，符合驾驶人心理预期，让驾驶人判断出口位置时拥有足够的操作时间和安全距离。例如，沈海高速海沧互通出口、厦门互通出口部分照明设施投入使用，海沧互通出口事故数据同比下降50%，厦门互通出口事故数据同比下降85.7%。

三、应用效果评价

2008年“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在试验路段安装布设之后，从2008年到2023年事故总数明显下降，16年年均死亡人数降低59.13%，说明在事故发生率得到有效控制的同时，事故严重程度也得到了显著的改善。

高速公路出口路段典型问题众多，现状问题及改善对策总结如下表1。

注：离出口三角区鼻端行程按主线100km/h计算

从改善效果分析可知，“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设计具备以下特征：（1）操作简易性。符合驾驶人的生理和心理特性，提供操控车辆时简易的驾驶环境。（2）期望一致性。道路的线形诱导、轮廓诱导与驾驶期望一致。（3）环境友善性。视距视区清晰、反应时间充足，提供友善的道路行驶环境。事实也证明，“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设计有效控制了交通事故的发生并减轻了事故严重程度，是一种有效的交通安全改善措施。此外，“大黄蜂”路政设施组合的设计目标是通过提供必要的信息来提高驾驶人的安全意识和前方道路信息的获取能力，而不是增加他们的认知负担。因此，如果在实际应用中出现信息过载、光线刺眼的情况，可能需要对系统进行调整，以优化信息的展示方式和数量。这个系统中广泛应用了有源设施，因此确保有源设施的可靠性和亮度至关重要，需要定期进行维护和检查来确保这些设施始终处于良好的工作状态。

四、未来展望

1、高速公路出口匝道区域交通事故突出，对于新建高速公路，建议按照《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第2部分：道路交通标志》（GB5768.2-2022）来设置标志标线。匝道出口区域设置预告、警示、行动、告知、确认5级标志诱导体系，提供连续、渐变的信息链，帮助驾驶人顺利完成驾驶任务。

2、对于现有高速公路，可依据实际道路交通情况，从空间路权、人因及驾驶任务等层面来分析道路交通安全设施的合理性，帮助驾驶人早识别、早发现（出口匝道位置）、早变道、缓减速，减少不良驾驶行为，保障交通安全。

3、对于交通量较大的高速公路匝道出口区域，尽量采用可变信息板和车道指示器，以提供动态交通管控信息，以调控主线流量，缓解拥堵，并有助于应急救援，预防二次交通事故的发生。

（文 /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交警支队俞晖，武汉理工大学交通与物流工程学院博士梅家林，武汉理工大学交通与物流工程学院教授杜志刚）

来源：交通研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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